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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新彪眼中的父亲谢高华:叫父亲有时太沉重

2018-12-24 11:33 来源:新华每日电讯

▲谢新彪(左一)与父亲谢高华合影。组图均由受访者提供

▲1977年,母亲方松卿领着四名子女拍了一张全家福寄给参军的谢新彪。  

▲哥哥谢林海(左一)看望参军的谢新彪。

  ■ 对于儿子谢新彪而言,父亲谢高华更像是一个背影,怎么追赶都站不到他面前。那些与父亲有关的家庭往事,既没有催生培育义乌小商品市场宏大,也没有规划建设衢州乌引工程卓绝,却曾在他心里系过一连串的“死结”  ■ 非洲有句谚语,“培养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村庄的力量”。改革先锋谢高华的成就,同样离不开家人鲜为人知的付出。谢新彪坦诚而直率的讲述,足以印证记者基于常识的判断,却没料到这一家人的牺牲竟如此令人动容

  世界上最难相处的血缘关系,大概就是父子关系了。

  从张艺谋电影《千里走单骑》中的傩戏,到朱自清散文《背影》中的橘子,父子沟通远比人们所想象的要复杂困难得多。哲学家黑格尔把父子相处之道,看作是两个人精神成长的历程,是相互认知不断迭代升级的过程。

  谢新彪与父亲谢高华之间,也有着相似的情感经历。

  专访谢高华的第二天下午,我们相约见了面。快人快语、行动利落的谢新彪,身上依然透出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。若不是自报年龄,很难猜出他已是花甲之年了。

  不知是积蓄太久,抑或是聊得投机,此前一直拒绝媒体采访的谢新彪,终于向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敞开心扉。

  有些话,他原本打算“烂在肚子里”的。

  “如果可以重新选择,你还会选择他做父亲吗?”采访快结束时,记者问了这样一个问题。

  谢新彪沉默了,好像在等待内心深处的一个答案。半晌,他才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,却没说话。

  对于儿子谢新彪而言,父亲谢高华更像是一个背影,怎么追赶都站不到他面前。那些与父亲有关的家庭往事,既没有催生培育义乌小商品市场宏大,也没有规划建设衢州乌引工程卓绝,却曾在他心里系过一连串的“死结”。

  非洲有句谚语,“培养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村庄的力量”。改革先锋谢高华的成就,同样离不开家人鲜为人知的付出。谢新彪坦诚而直率的讲述,足以印证记者基于常识的判断,却没料到这一家人的牺牲竟如此令人动容。

  这些既不为公众所见,又不被常人理解的“家丑”,一直是谢新彪心头难以触摸的隐痛,也使他更加渴望享受平凡生活所带来的温情和感动。

  与那些惊天动地的故事不同,往往在孩子们眼中,一个小时候会修玩具、长大后能一起奔跑的父亲,才更像一个英雄。

“回农村还不是一样的?”

  在谢新彪童年记忆里,父亲的印象遥远而模糊。除了血缘关系外,唯一的联系是逢年过节时,这个瘦高的男人会出现在奶奶家里。小新彪总是在奶奶催促下,怯生生地叫他“爸爸”。

  与屋里屋外忙碌不停的母亲不同,父亲在奶奶家待的时间更短,也不是每年都回来过年。小新彪只知道父母住在城里,是吃公粮的国家干部。他和哥哥谢林海、妹妹谢芬,早早就被送回乡下奶奶家了。

  1960年,国家遭遇严重的经济困难,中央要求大量精减城市人口。时任衢县杜泽区委书记的谢高华,带头将自己两个年幼的儿子,下放到老家横路乡贺绍溪村。那一年,哥哥林海3岁、弟弟新彪两岁。

  大妹谢芬出生时没赶上下放潮,可也被送回乡下了。他们兄妹三人都是奶奶拉扯大的。多年之后,他们才知道这种连人带户口的下放,对自己一生意味着什么。小兄妹们跟着叔叔、姑姑一起种地干活,彻底融入了农村生活。

  记得读小学时,母亲回老家说父亲挨批斗,被关在一个石灰窑里。孩子们跟着妈妈一起去看过他。谢新彪回忆,父亲当时戴着一个长帽子,在石灰厂里面干活。本来人就长得瘦,挑在肩上的石灰担子显得格外沉重。

  几年后,父亲被解放出来了。他们惦记着进城去看他,可父亲工作忙,连晚饭有时都回不来。孩子们从乡下来回也不方便,坐公交车还得走十几里路。弟弟建彪和小妹谢凤跟父母住在城里,这也让三兄妹羡慕不已。

  1976年初,谢新彪从老家参军入伍,结束长达16年的农村生活。时任县委副书记的父亲,已开始主持衢县的全面工作。过去一直帮着奶奶照顾他们的老叔,当年也从部队复员回来了。他当了6年兵,就想回来进城找一份工作。

  一天,他找到哥哥谢高华,满怀希望地提出,“老哥,能不能帮我安排个工作?”没想到,哥哥竟有些诧异地回了他一句:“农村还不是一样的?!”就为这句话,弟弟至今还生活在农村。

  与老叔同期入伍的战友,有的参加工作,吃上了供应粮,有的还提了干。偶尔有战友聚会时,人家不好直说,就明里暗里点化他:哥哥当县委书记,你不找他讨公道,别人咋给你呀?”

  说得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动了心,可转念一想,老哥不会帮忙的,只能安心待在农村了。谢新彪心里为老叔抱不平。感觉父亲这件事做得不近人情。

  “当时全县有500多转业兵,我给弟弟安排工作,别人怎么办?”来京参加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大会的谢高华,向新华每日电讯记者解释说,“弟弟当时有点想不通,后来家庭联产承包分了地,现在日子过得也挺好的!”

“父母亲到今天为止我还活着”

  参军就意味着保卫国家,谢新彪没想到还真上了战场。

  39年前,中国西南边陲那场著名的战事,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。入伍3年多的谢新彪,主动要求参战。他和连里首批参战的11名战友,一起被充实到前线作战部队。

  “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这是军人最基本的义务!”血气方刚的谢新彪,也想做个英雄给父母看。他和战友们把事先写好的遗书,都放进装着个人物品的旅行袋。直到交由后方人员寄回家的一刹那,他才感觉真要出生入死了。

  第一场战斗打响时,他心里有点儿害怕,毕竟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。面对面消灭敌人和流血牺牲,与电影里的感觉完全不同。在战火硝烟中,谢新彪最特别的感受就是想家,尤其想念那个严厉而缺少温情的父亲。

  后来他才知道,那个装有遗书的旅行袋,战争结束前是不会寄给家人的。说来也有些蹊跷,妈妈后来曾跟新彪说起,他们居然收到了这个旅行袋,她还看到了儿子写的遗书。遗憾的是,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找不到了。

  连续20多天的激战之中,谢新彪既想家人又怕他们惦念自己。一次,恰巧有一位战地记者采访。他赶紧在一张卫生纸上写下几个字:“父母亲到今天为止我还活着”,并写上家庭地址请记者帮忙寄回去。

  母亲看到这封信,才知道儿子上了战场,忍不住担心地哭起来。谢高华也被感动了,一边感慨军队纪律严明,一边做母亲工作安慰她。

  战事结束后,谢新彪被选送到南京高级陆军学校深造。他提前给父亲写了一封信,告知自己要去南京军校报到。他特别想在火车路过衢州时,能和家人见个面,哪怕站台上看一眼也行。

  由于事先不知道坐客车还是军列,也没有其他通信手段,列车途经衢州停车时,谢新彪在站台上没看到家人,当时心里特别失望。

  后来父亲的秘书告诉他,你爸为了见你一面,专门派他跑到火车站找站长打招呼,问有没有这个车次,火车到站一定提前通知他。他想见一下儿子。

  “听到这话我心里特别激动。虽然当时没有见着,可证明他心里有我这个儿子。不管小时候把我放到农村也好,大了靠自己当兵才能离开也罢,有这份父爱就足够了!”回想第一次感受到父爱时的情形,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。

  谢建彪的妻子章亚玲,则向记者透露了当时另一个细节:谢高华接到车站的消息,急着要去见儿子新彪。谢凤也嚷着去看哥哥,跳上父亲的吉普车,竟挨了谢高华一顿训斥,说公家的车不能随便拉家里人。本来也急着想上车的建彪,听到这话就犯起倔脾气,硬是一口气跑到火车站的。

“县委书记家里没有自行车?”

  与12岁就开始当长工的父亲不同,早在哥哥谢林海出生时,父亲谢高华就已经是杜泽区委书记了,母亲方松卿也曾做过乡党委副书记。谢家5个子女从乡下到城里,既没有优越感,也没有风光过。

  父亲更像一个外人,他的职位与家人的实际生活没什么关联。

  从战场归来第一次回家探亲,谢新彪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。从到军校报到之日起,他就一直盼着这个暑假的到来。回到衢州,跟父母和家人团聚后,他又急着要赶到乡下去探望奶奶。他和那里的一切感情上更亲近。

  在部队学会骑自行车的谢新彪,头一回壮着胆子向父亲提出,想借个自行车去乡下看奶奶。没想到,这次父亲竟痛快地答应了。

  谢高华是个孝子,听到儿子要去看奶奶,心里当然高兴。看到父亲的秘书推来一辆挺新的自行车,谢新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。他终于可以穿着军装,很威风地骑上自行车,一阵风似的骑到奶奶家了。

  彼时,谢高华是衢州(县级市)市委书记,家里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。直到现在谢新彪都不可思议,“这种事情说出去没人相信,人家会认为是在讲故事,谁能相信县委书记家里没有自行车?!”

  而“父亲借给我自行车骑,是我这辈子享受到最大的福利!”时隔多年,谢新彪提起这件事还格外兴奋。只是眼里闪烁的那几丝光亮,已经浸润于泪光之中了。

  因为也是在这条路上,母亲方松卿遭遇车祸,成了儿女们心中永远的痛。

  1993年7月19日,回乡下老家看望奶奶的母亲,坐叔叔家孩子的摩托车回来。眼看着离家没多远了,她想让侄子早点回去,就下车自己往家走。当时下着小雨,经过铁路道口时,她被呼啸而过的火车裹入轮下……

  噩耗传来,谢高华正在俄罗斯考察,准备引进一个超硬材料项目。他临出国前,放心不下自己的老母亲,就跟老伴交代要她回老家去照看一下。没想到在回来路上,这个令谢家人遗恨终生的悲剧发生了。

  “老伴对我一直照顾得很好,一辈子没跟我吵过架。”谢高华动情地回忆说,家里大事小情都由她扛着,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,连工资自己都不去拿。老伴不光照顾他,跟婆婆相处也融洽,孩子们对妈妈的感情就更深了。

  母亲的意外去世,对谢新彪的刺激特别大。直到今天,他都难以说服自己——父亲的公车公用没错,子女不享用、母亲不享用也行,可如果平时能给家人一点点便利,也许母亲就不会出事了。

  “这都是25年前的事了!像父亲这个级别的官员,当时自己出国没在家,让老伴去乡下看婆婆,派司机接送一下不过分吧?!”

  谢新彪既是在问记者,又像是在问父亲,更像是在问自己。

“只要我管的地方你就不能去”

  55周岁那年,谢新彪提前退休了。他想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感受生活。

  此前,他曾是中国银行衢州分行副行长。后来赶上银行改制上市,自己任期届满,他又不想异地交流任职,最终选择了离开银行系统。

  早年从南京军校毕业后,他被分配到驻守杭州的中央警卫连,也就是当年非常著名的“8341”部队。转隶武警部队后,谢新彪划归杭州警备区,后来又调到衢州军分区。

  1988年转业时,他已有12年军龄。当时与父亲家住对门的市委书记,还兼任军分区的第一政委。听说谢新彪要转业,就问他到地方工作有什么想法。新彪腼腆地说,一切都听组织的,安排什么就干什么。

  在军分区欢送会上,分区领导又问过他一次,他只是说如果有条件,还是像在分区机关一样,做点具体工作就行。没过多久,谢新彪接到通知,自己被安置到市委组织部工作。

  “我是常委,又是常务副市长,你到市委组织部工作不合适。”没想到,父亲知道后坚决不同意。

  “这个工作又不是我自己找的,我服从组织安排!”一想到自己已经到了而立之年,人生最好的青春都献给部队了,谢新彪就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。

  “只要我管的地方你就不能去!”父亲的火也更大了。他还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。

  “衢州好多地方你都管得到,那就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啦?!”父子两人争吵起来。谢新彪一气之下关上了门。因为这件事,他还住了两个月的院。

  由于父亲坚决不同意,这个工作岗位最后还是泡汤了。后来有个机会,他被分到了中国银行。因为银行不归父亲管,也算遂了彼此心愿。

  提起2016年病逝的哥哥,谢新彪再一次眼圈泛红,悲从中来。

  兄弟俩从小在农村一起长大,感情非常深厚。哥哥林海从生产队长干起,凭着出色的工作能力,很快就走上了领导岗位。当年父亲担任义乌县委书记期间,他已经是衢州(县级市)的市委常委了。

  不过,谢林海仕途并不顺利。后来他又出去读书,一直做到县委副书记。再后来,他就调到深圳一家大型国企了。

  前几年,林海曾与弟弟新彪有过一次深谈。新彪问他,在外面拼搏这么多年,现在年龄也大了,这边做生意也不是没有机会,有没有想过回来?

  哥哥说,父亲年纪都这么大了,他不是没想过回来。

  再问就不说话了。

  后来林海身患重病,弥留之际问新彪,“我到了什么程度,还能活多长时间?”

  “我不敢说,只是说反正到悬崖了,一脚滑下去,也就进深渊了……”新彪回道。

  “老爸已经退休了,你回来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。”谢新彪犹豫再三,还是问了哥哥:“你不回来是不是跟老爸有关系?”

  林海沉默了一会儿,说自己不好回的,回来以后总要做事的。

  “老爸在职时不允许,退下来也不会允许的。何必再惹老人家生气呢!”他的话听起来令人感动,更像父子间的相互成全。

“遗憾没有一张全家福”

  想起结婚时走着去接新娘,谢新彪就觉得对不住妻子。

  他们两家都住在城里,走路20来分钟的路程。朴实厚道的新彪没想那么多,真就走着接回了新娘。现在妻子说起这件事时,他感觉像有个短处被人捏在手里。

  谢建彪的爱人章亚玲回忆,她当年嫁到谢家时,比二嫂要好一点,是坐自行车去的。公公谢高华也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。

  在谢新彪的印象中,自己结婚时父亲不在家,没有出席他的婚礼。哥哥谢林海结婚时,是他陪着哥哥、嫂子到乡下去的,爸爸也没有露面。大妹谢芬和弟弟建彪的婚礼,他都参加了,同样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。

  “那时候父亲忙,见个面都不容易。我们一直想知道,父亲为什么不参加我们的婚礼。结婚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,我们只想听到他的祝福,并不要其他的东西,更没想要什么排场!”谢新彪偶尔想起来仍不能释怀。

  “他们谈恋爱,跟我说说就行,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好了!”谢高华向新华每日电讯记者证实,他只参加过小女儿谢凤的婚礼。谢凤当年曾跟他去义乌,照顾他的生活起居,后来就嫁到义乌了。

  虽然在子女婚事上,谢高华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,可在与他职权和影响有关的事情上,却一直盯得很紧。不论在职时还是退休后,他都从不含糊。

  用谢新彪的话说,他心里有一条红线,谁都不能去触碰。如果违反了,肯定会被他“咔嚓”掉的。所以有些事情,子女们都不敢去碰的。

  前些年,国家政策允许民营办加油站,叔叔跟人家合伙办了个加油站,各种手续都合法。老父亲不知道听谁说什么了,把弟弟找回家里,坚决不让他干这个。兄弟俩争执一番,还是被父亲“封杀”掉了。

  有的既不违法也不违纪,在别人看来很正常的事情,轮到家里人就不行。只要父亲认为跟他权力影响搭上边儿、挂上钩儿,往往“宁可错杀一千,也不放过一个”。

  前几年,新彪的妻子退休在家,无事可做。当时有朋友办了一个驾校,新彪就对妻子说,你可以去驾校帮忙做点事,也不用太辛苦,只拿工资不图奖金,主要就是有个事情可做。

  父亲知道了,把新彪叫到家里,逼着把这个工作退掉了。

  母亲去世后,父亲几乎整天都在闷头工作,忙个不停,或许也想借此来冲淡内心的悲伤。谢新彪看到父亲衰老的身影,心里特别不是滋味,更加怀念母亲和哥哥了。

  每到这种时候,他感到家庭生活最大的遗憾,就是没有一张全家福。尤其是母亲和哥哥去世后,更加感到这是一辈子的遗憾。如果有一张全家福,或许就能把过去支离破碎的家庭生活,在记忆中重新拼起来,更加清晰而美好。

  说起全家福照片,谢新彪目前所能找到家人最全的照片,还是他当兵的第二年,因为想念父母和家人,就给妈妈写信,要一张全家福的照片。母亲带着四个孩子照了一张相,给新彪寄到了部队。

  虽然这个照片里也没有父亲。但已是他所能找到最珍贵的一张照片了。

“终于可以回家好好聊聊了”

  谢新彪退休后,跟父亲沟通的时候多起来。虽然仍有一些心结系在那儿,他尝试着说服自己,看能不能把它们一个个解开。

 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,父亲并不是完美的,可他能做出那么多造福百姓的事情,家里人做出一点牺牲是应该的,也是需要的。

  这种想法有时会自己冒出来,在心里头冲撞得很。可一旦坐到父亲面前,他还是感觉说不出来。

  父亲原来住的地方,前后楼之间距离较小,一到下午就没太阳了,父亲退休前,整天在外面忙工作,也不太理会这些事情。退休在家里待的时间多了,长时间见不到阳光,就会感到身体不舒适。

  原来和父亲住在一起的老干部,也都陆续换了条件好一些的房子。父亲似乎也有一点失落感。为了换个能见到阳光的房子,他跟新彪讲了好几次,从父亲坚强的意志当中,能讲出来这样一个要求,非常不容易。

  这也使谢新彪感到一丝宽慰,对与父亲坦诚沟通有了希望。后来,换到采光条件稍好一些的房子,父亲的感觉比过去好多了。

  虽然对父亲一些严苛的做法并不完全认同,谢新彪对父亲的思想仍充满敬意,认为他身上有着巨大的精神财富。“老父亲这么大的年纪了,作为儿子多陪陪他,多聊聊,能从精神上获得我们取之不尽的东西。”他说。

  他退下来后,一有时间就想向父亲讨教,逐渐学习理解他的智慧。比如,他对工作的执着就是一种韧劲,他在对问题没有做出结论之前,总是深入到最前沿,调查研究,了解第一手资料。

  谢新彪开始感觉到,父亲对亲属、子女要求严格,就是不想让家人影响他的思维。改革进取中的父亲也会被人争议,他这样严谨苛求自己,苛求家人,也有自我保护的东西在里面。为了成为他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,他情愿把家里的其他东西都牺牲掉。

  他还想起父亲曾告诉他,每一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情况,实事求是因地制宜最重要,就是要一切从实际出发,根据当时的情况做出判断、做出决定。做不出决定的时候,时机就过去了。所谓时机问题,就是现在讲的机遇。

  写到这里,突然想起一个感人的电视节目片断:童话作家郑渊洁的父亲问儿子,你的《童话大王》能写到什么时候?郑渊洁回答说,父母只要在,就一直写下去。父亲则鼓励他:只要你一直写下去,我和你妈就一直活下去……

  其实,人生就这短短几十年,有些话没说出来会后悔一辈子的。父子之间只有把深藏的爱意表达出来,一定会有相互的欣赏与认同。

  在谢高华的高光时刻,这样的“家丑”更应该被社会知道,为人们记住。不把这一切写出来,我没有办法跟自己交代。(记者 刘荒)

    


(责任编辑:赵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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