愿你还会泪流满面还会拍案而起

2017-07-25 14:21 来源：中国青年报

原标题：你我难逃职业性冷漠但总有热情如初者

看到一条新闻，感到很难受。正午40摄氏度高温下，某地一写字楼门口，一位送外卖小哥蹲在门口的大太阳下，等待顾客来取。大门处虽可遮阴，但写字楼规定外卖不得进门。这刺眼的场景，比毒辣刺眼的阳光还让人难受，网友评说：制度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，生活都不易，为什么那么没有人情味，为什么不能变通一下呢？
这种让人寒心的新闻衬托下，另一条新闻读来让人感到更暖。江苏宿迁一位老人在路边摆摊卖青菜，几名城管围过来。众人都以为要收老人的摊子，城管却买光了老人的青菜，劝其离开。“天热，老人也不容易。”城管们说。这则视频在网上流传后，引来无数点赞，“暖心！”城管员林先生说，当时天热，路边摆摊也危险，把菜买下，老人就可以回家了。
在城管与小贩经常爆发冲突的语境下，一句“天热，老人不易”让人感觉好像是童话。也许这些城管在执法时想起了自己年迈的父母，想起自己也会变老，想起自己生活的不易，这份将心比心的共情心是多么的可贵。这些城管虽然没有“按规定赶走违规摆摊的老人”，但没有人会批评这样的“未按规定”，因为规定之上还有人情，“粗暴赶人”也绝非制度的初衷。也没有人会认为这种柔情执法会纵容更多的违规摆摊，越人性化的法规越让人敬畏，这种柔软也许更有感染力。
如果他们是新人，对老人有这份温情很可贵，如果是工作多年的老城管，还能保有这份悲悯和体贴情怀，就更让人尊敬了。一个很难超越的现实是，一个人在某个岗位上待久了，身上会有一种职业性的冷漠，这种职业性冷漠会使他失去原初的激情，没有了交流力、共情力和职业道义感，失去热爱和感动的能力，对什么都无所谓，把自己当成一个执行机器，对一切面无表情，僵化地执行规定，把“按规定办事”“这是上面要求”摆在嘴上。无论你有多么不容易，跟我没有什么关系，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，我只按规矩办事。
40度高温下让外卖小哥禁入阴凉处等待，这种不近人情，背后可能就是一种职业性冷漠：你的工作是送餐，我的工作是保安，规定不让进就不让进，外面下暴雨下刀子也不让进。我相信，人并不是一开始都这样冷漠，一开始工作时可能会有热情，有道德感，热心助人，可干久了之后，就没有了那份热忱。刚开始时，脸上可能还有微笑，时间越长越面无表情。
多数人都无法抵抗这样的职业性冷漠。所以，很多时候我特别能够理解各行各业那些形形色色的僵硬木然的脸。医生僵硬的脸，那张脸也曾经热情微笑过，但每天看那么多病人，日复一日年复一日，当初的热情早已消退，做好职业要求的事就行了。城管僵硬的脸，可能工作之初也并不那么凶，也会好好说话，但无数次琐碎日常执法后，工作的要求，很容易就塑化成那种职业性冷漠面孔。教师僵硬的脸，哪个教师没激情燃烧满怀理想过，哪个教师没对学生热情、耐心、宽容过，但带过那么多班、教过那么多学生、上过那么多课后，激情和耐心也被岁月消磨了，只剩下职业性冷漠。还有警察僵硬的脸、保安僵硬的脸、服务员僵硬的脸。
理解这种职业性冷漠，因为媒体人也难以避免，面对无力者的求助，刚入行的记者会很热情，见多了，报道多了，不当成新闻了，也会倦怠并冷漠。

多数人终将陷入职业性冷漠，但总有可敬的超越者。许多带着职业性冷漠的僵硬面孔中，少数那些保持初心、保持热情、不失职业理想的人，更让人充满敬意，他们最初的那份激情和职业情怀没有被岁月磨光，始终保持着微笑、善良、纯净和怜悯，保持着赤子之心，会泪流满面，会拍案而起，会像孩子那样单纯天真地思考，会做一些有助他人的事，会用人性中的善良去融化制度的刚性。也正是他们，用那种温情和善意守卫着自己所热爱的职业，让那种职业精神传承下去。（作者：曹林）

（实习编辑：臧敏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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